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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鼓翼而翔（第1页）

吴诗语站在周凯淳的车旁忧心忡忡，他就是怕郑军被这几次三番痛击之后再也不敢出来了，接下来如何才能与郑军野外交战成了南都军的难题，他遥望着对面的那一排排郑军大营，深深而叹：“这一番秦长空被太师打得大败而逃——只怕吴越贼畏威惧难，再也不复出击矣！”

周凯淳也深感心烦，只要郑军敢于出战，就一定被南都军包了饺子，但总有那么几支郑军部队始终不上他的圈套，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拯救了本已陷入包围的郑军大队，“可惜没能将吴越贼一举重创啊！胡遵、杨福安那两支敌军最终还是没进本座的‘圈套’啊。”

最近一段时间，郑军真的是闭门不出了，南都军由于粮草运输困难，时间耗长了对自己大为不利，周凯淳每天在营门口徐徐地摇着鹅羽扇，眺望着那郑营上空高高飘扬的绣有“秦”字的大旗，看着它犹如一簇黑色的火焰在猎猎夏风中上下跃荡，缓缓自语而道：“本座真希望能够发明一种鼓翼而翔的‘木鸢’，让咱们的吴越勇士骑在上面，从这里凌空飞进贼营之中。”

吴诗语听了周凯淳说出这种超越历史、跳出时空的奇思怪想后，并没有认为他在说笑话，而是用满是信服的眼神看向周凯淳：“在下坚信，以太师大人的无双聪慧，这种鼓风飞翔的‘木鸢’您一定能够研制出来的。”

秦长空果然很快就不行了，连打败仗之后，郑瑞也不得不撤销了他的监军职务，把他调回京师，中原大帅的位子仍然由杨添宇来坐。这下子朝中也暂时无人敢于反对杨添宇的拒南都战略了，郑瑞只能放权给杨添宇，让他全权在中原与周凯淳对敌。

杨添宇回归后，吴越南都双方又回到了僵持的状态，杨添宇总是闭门不出，南都军无论怎么挑战，总是不能让郑军出城迎战，这种情况一直持续着，让周凯淳也无可奈何。周凯淳那慢慢浸润了淡淡忧伤的目光抬了起来，投向了那高高远远、苍苍蓝蓝的天穹，仿佛一直要看穿到天穹的外面去：“光复帝室的大业，倘若老天爷再多给本座一些时间，本座就一定可以做到的，唉！可惜——本座可以利用的时日不多了！”

吴诗语一直把周凯淳当做神仙一样的人物，认定周凯淳有无穷无尽的能力与时间来平定天下，今天听他这么说，顿时惊得呆住了，连音调都变了：“太太师！您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周凯淳本来也就是感叹人生苦短而已，觉得自己壮志未酬，不甘心就此离去，但他转眼看着吴诗语那张说不出有多么恐慌的脸庞，在唇边淡淡地绽开一片笑意，对他说道：“诗语你怕什么？生老病死，犹如四季更替，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啊！”

一瞬间，周凯淳又突然想起南都宋的后主刘以宽，后主表面敦厚朴实，时时表现出对自己的关切，但是这次出征之后，陛下那天给本座钦赐而来的治疗心火之疾的名贵药材当中，怎么会有鹿茸、人参、赤枣这样的催火助热之药？

本座为了早日恢复帝室江山，每日里茶饭不思、抑郁寡欢、心火亢炽，陛下若是真的关心本座，就应该是送夏枯草、青竹叶、金菊花、百合花等阴凉药材给本座泻火、清火、降火，而不是送鹿茸、人参、赤枣等纯阳药材给本座生火、催火、旺火啊！陛下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呢？

难道说陛下是想让本座早点累死算了？或者陛下也不愿意本座早日恢复帝室大统？越想下去，周凯淳就越觉得心头一阵莫名的烦闷。他急忙摇动鹅羽扇，“呼呼呼”地连扇了五六下，然后定下心神，徐徐吩咐道：“诗语，你且去将邓胜将军喊来，本座要派他前去郑营送一件‘礼物’给杨添宇。”

由于杨添宇的坚韧不拔，无论南都军如何叫阵就是不出来迎战，搞得周凯淳就像是老虎遇到刺猬，没有下口的地方，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干脆连小孩子玩闹的把戏都使出来了。夕阳已然落去，垂垂夜幕笼罩着郑军大营，中军帐内依然灯火通明。一只朱漆大盒静静地呈放于帅案之上，诸将围坐帐中，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在杨添宇与众吴越将的惊奇目光中，送盒子过来的南都国使者邓胜躬身立于帅案的前方，面对着杨添宇，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良久，杨添宇轻咳一声，微微颔首，示意亲兵上前开启。

帅堂上的众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在那里等着看，大家心里都好奇，不知周凯淳给杨添宇送来的盒子里装着什么？有人猜测是黄金珠宝，有人猜测是一颗人头，直到那只朱漆大盒慢慢打开，跃入杨添宇眼中的是一顶乌亮的，由细长马尾编织而成的贵耽乐“剪耄帼”。放在这顶“剪耄帼”底下的，是一件绯红色的织锦女衫。

这下子，在堂上的各位将领更加是摸不着头脑了，有人猜测难道说周凯淳抓到了杨添宇家中的某位女眷，由此来要挟杨添宇退让？刹那间，中军帐内一片寂然——杨小帅、杨小昭、胡遵、杨福安、黄华、吴德全等诸将面面相觑，不知周凯淳此刻莫名其妙地赠送杨添宇这一套妇人服饰究竟是何用意。

大家的眼光不约而同地转到了南都国派来的使者邓胜身上，希望从他那里获得这份礼物的谜题答案，邓胜终于开口说话了，“杨大将军，这漆盒里还有一封周太师写给您的信。不过，不知您有没有这份胆量敢将这信公开念出来给大家听一听呢？”

“有何不敢？”敌对方面送来的信函，杨添宇肯定是要当众宣读的，否则大家还以为他与周凯淳有啥见不得人的勾结呢。他面如止水，慢慢伸手从那大盒里拈起一封帛书来，徐徐拆开念道：

杨君亲启：

天下汹汹纷扰三十余年，皆因四方多战而未能定乾坤也。此番东来，本欲为民解困、为宋中兴，以一战而安天下！而添宇既为对垒之大将，统领中原士众，不思披坚执锐与亮一决雌雄，反而甘愿窟守土巢，一味龟缩而谨避刀矢以自保，却与庸妇又有何异？心甚为失望，特遣使者送妇人绯衣而至。倘若添宇又不出战，无须多言，且请披而受之，以显名实之无谬；倘若添宇耻心未泯，尚有一丝男子胸襟，且请速速批文而依期赴战！

周凯淳谨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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