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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哉大梁1（第1页）

1魏王魏假穿着紧身的锦衣，上面绣着红色的饕餮纹样，他是一个留着落腮胡须的中年男子，王案旁边一直浑身金毛的獒犬正把下巴托在他的手上，并且不时地伸出肥硕的舌头，舔舐着魏王假的掌心。

魏王假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爱犬，全然没有将正在演说长策的白玄离放在眼里。

“以在下之见魏国如果安于现状，早晚将会被秦国攻灭。”白玄离摆出最后的结论，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前面对魏国以及天下大势的分析，魏假全然没有听进一句，他希望借这一听上去有些骇人听闻，实则有理的结论，能将魏假的心思从犬的身上移开，好好听清他下面重要的实质性建议。

“聒噪，我大梁城固若金汤，秦军在猛，也休想攻入我大梁城，阁下所言实在令人发笑。”魏假难得将眼神从金毛犬身上移开，带着鄙夷的眼神，面上却挂着一丝微笑看着面前被列国成为名士的十八岁策士——白玄离。

“大梁城岁易守难攻，但绝非不可攻破！”白玄离双臂一振。

“哦，世人都说白玄离有张利口，我倒想听听，你是如何用嘴皮子攻破我大梁城的。”

白玄离并没有将魏假的赤裸嘲讽放在心上，作为一个名士，他要做的是让列国君主对他的策谋深刻理解，并且心悦诚服。“信陵君留下的兵简中早有记载，如果能决开渭水河堤，引渭水攻大梁城，则不费一兵一卒，大梁必破。”

白玄离并不知道，自己援引的证据，竟然会成为他此次游说失败的致命缘由。

“信陵君，本王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提起魏无忌了，到底我是王，还是他是王？”魏假抚摸着金毛犬的手收了回来，他这次是真的在看着白玄离，不过面色上已经失去了刚刚用作礼仪的和气，而是带着微微的怔怒。

“在下对事不对人，信陵君所预言的的确是在下为魏国所操心的。”

“你这曾今的秦国客卿，我又怎会轻信于你，水攻大梁的谋划百年间可曾有哪个诸侯做到？不想你这名士竟然是徒有其表，浪得虚名！”魏假说到最后，嘴角挂着一丝诡秘的微笑，似乎充满了对白玄离的嘲讽，但又带着作为政治家不得不做出的伪饰。

“魏王…”白玄离顿了顿，但是还没等他开口，魏假便打断了他，“阁下无须再多言了，内侍替寡人将白先生送出王宫，再赏黄金一镒。”

“……”白玄离凝视了魏假一眼，嘴角轻蔑一笑便随着一名内侍转身出了犬宫宫门。

老内侍躬身引着白玄离，并轻轻安慰道：“先生无需做过多尝试，魏王对大魏国力总有盲目之自信。”

“你身居宫中，倒也能看清局势。”“也就是求生的本能，咱这种无根的人总能觉到早晚的危险。”

白玄离在王宫门口停住了脚步，看着面前的内侍，眼中竟然闪烁起一丝敬重的光亮，这光亮刚刚并未闪烁给魏假。

“魏国祸不远矣，赵国一灭，老人家早作出路。”白玄离对着内侍一拱手。

内侍点点头对白玄离道：“先生若觉烦闷，可到大梁洞香春酒肆，听学子辩论消遣一番。”

“多谢老人家提醒。”白玄离在一拱手，便转身出了宫门。

“这等名士，若真能为魏王所用，或许还有转机，”内侍转身摇头长叹，“罢了，罢了……”

洞香春的招牌用金镏文写着“卬”字，在木楼外轻轻飘动，洞香春是魏惠王时期，由魏惠王王弟公子卬所开办的酒肆，这里最吸引人的，除了魏国最好的美食珍馐，可人侍女外，还有精彩的学子辩论，战国有名的商鞅、慎到都曾在此进行过辩论。这里曾经代表了魏国最为灿烂的文化，可惜这里的名士大多只是辩论之才，没有实质性的长策。

白玄离坐在楼上的一隅安看着楼下辩台上士子们的辩论，而今天的辩题则是由魏假亲自拟定——大梁可否为秦军攻灭。

士子们一边倒的赞成大梁金汤城池，量秦军虎狼之师，也无可奈何。

白玄离饮着凤酒，嘴角不时轻蔑地笑着。

然而，一个女人轻灵的声音让他的微笑凝滞了。

“我不敢苟同诸位辩友。”楼下一角原本与一驼背穿斗篷神秘人坐在一桌的绿衣少女站起身，不失冒失地起身反对诸士子，“秦国军队擅长攻坚克难，他们具备大型机弩以及投石设备，当年他们攻打韩国新郑，尚未及半日，新郑城墙就已经土崩瓦解！”

“女士子！”诸士子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这才回过神来，一名士子右手扶腰走上辨台，讲道，“这位姑娘竟然将我大魏城墙与韩国相提并论，坚持可笑，大魏与韩国国力本就不能一比，如何作推及之说？”

“攻城拔寨，都是一样，大型机械毁坏城墙，箭弩消灭守城力量，秦军装备精良，韩国没能守住新郑，魏国一样守不住大梁！”

白玄离停了举杯的手，仔细地听着绿衣少女的发言，再听着诸士子的回击，竟然生发出听讲的兴致。

“大梁城墙高有三丈，固若铁壁，秦军攻不破！”另一名士子走上辨台，“秦军远来，我魏国武卒只要死守城内，待秦军粮草尽，自会退去。”

少女并未感到紧张，反而轻灵一笑似乎抓住了辩机，“秦赵长平大战时双方对峙三年，秦军战力丝毫不减，如今关中又修成了郑国渠，千里盐碱之地变为沃土，到时进攻大梁，只怕没等秦军饿退，倒是大梁粮尽，魏军窝死城内。”

少女灵巧反击，让刚刚的士子满面猪肝色。白玄离也突然对这位少女的见识感到惊讶。

“若魏军一面守城，一面向赵军楚军求援，又当如何?”

“秦赵目前在井陉对峙，下次攻魏国的时候，赵国怕是已经亡国多时；楚国嘛，且不说年前秦国助魏国击楚令魏楚交恶，就说赵国一灭，赵国作为百年来唯一能与秦国较量的国家，赵国灭亡，楚国必然震恐，又怎会主动去触秦国这个霉头呢？”

“总归攻不入大梁城墙！”诸士子异口同声，显然他们无话可说，只好如此强词夺理。

绿衣少女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时楼上观察许久的白玄离侃侃而谈道：“秦国有水工郑国，精通天下水系，只要决开渭水，水攻大梁，什么金城汤池，不费一兵一卒，即可不攻自破。”

白玄离缓缓从台阶上拾级而下，带着自信的微笑走向少女，少女仰起脸，清澈的眼眸刚好与白玄离相迎，仿佛在一片无人接受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知音般，少女脸红了，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中一阵窃喜。白玄离走到她身边，两人一同迎战着诸士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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