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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融洽商谈（第1页）

关上门，包厢里的音乐声远去了。现在正是娱乐场所的营业黄金时间，走廊里四处是端着酒匆匆穿梭来去的服务员。走廊的一角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王立彬，另一个是那位长发的乐队主唱。

走廊里的灯比刚刚包厢里亮了不少，借着这样的灯光，王立彬又好好打量了一遍那个主唱，他中等身高，肤色黝黑，有着一身结实的肌肉，头发被烫成碎波浪，时尚，狂野，洒脱帅气。

他笑着摇摇头，靠在了墙上。“里边太吵了，说话都听不清楚，还是出来说比较好。王经理，我叫黄江海，叫我阿海就行。因为我爸姓黄，我妈姓江，他们希望我就像黄河长江汇聚成的大海那样宽广，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好名字。”王立彬赞许道。“你们是在广陵夜市那边表演吗？”

黄江海点点头，“我们在富锦阁，卖个唱，混口饭吃。”

王立彬敬佩道：“不容易，不容易，我最佩服的就是有艺术细胞的人了，可惜我五音不全，只能随便吼两句，从小我就羡慕那些会唱歌的，特别是你们这些专业人士。”

黄江海连连摆手：“其实我们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从来没受过任何专业培训，纯粹是自个喜欢，自发组织起来的。因为我们都特别爱音乐，几乎每天都抽空排练，没地方排练我们就半夜里头去大街上排练。久而久之，也就练得更好了。”

“你们乐队组成多久了？”

“两个月吧。”

王立彬惊讶道：“才两个月就能有这么高的默契度，堪比专业水准，真是不简单。你们最初做起这个乐队的时候，肯定也是相当不容易的吧。”

黄江海叹了一口气：“哎，别说是最初了，就现在也不容易。很多地方连试唱的机会都不给我们，他们都要女歌手，我们男的本来就不太好混，好不容易才在富锦阁落脚，但估计也走不了多远，每个场子都不可能不换血，差不多四五个月，我们也就该换了，没办法避免的事。”

王立彬摸着下巴，沉思片刻，问道：“你们在富锦阁卖唱，一天能拿多少钱？”

黄江海叹了口气，“卖唱还能拿多少，每天几十块钱，一百块都不到。”

王立彬看了看他，“那你有没有想过来我们这边上班呢？”

黄江海愣了，“来你们这边？”他四周望了望，笑道：“王经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们这边，我好像没看到可以给乐队演奏的舞台。”

王立彬微微一笑，“不是在大堂表演，而是在客人的房间里，为有需求的客人表演。我看你们在富锦阁那边，拿的都是死工资吧，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灵活的工资？”

“嗯？”黄江海来了点兴趣，从墙上站直了身子。

王立彬斟酌着语句，道：“你们挨个去客人包厢问，需不需要乐队表演，如果客人要，他们就需要付至少四百的小费，表演时长你们自己把握，我个人认为，二十分钟到半小时足够了。不管你们最后拿到多少小费，都要交给我两百，拿得多是你们的本事，多拿多赚；你们要是一天挂零，我也不收你们一分钱。你想想看，星辰生意这么好，每天有十间房给你们演出机会的话，就算你们只拿最低的小费，净赚也有两千块，四个人分分每人就是五百。在哪儿能有这么高的工资呢？”

黄江海点点头，脸上仍有疑惑，“每天不一定有十间房让我们表演啊，万一客人一听我们是收费的，就把我们轰出去了呢？”

王立彬微笑道：“怎么在短时间内推销自己，这是你们的功课。你说得对，男人在这个社会是比女人难混出头，你们就更得琢磨清楚有钱人需要的是什么，怎样做才能让他们不赶你们出去。不赶出去，就意味着你们至少有两百块，我也有的赚。另外，要怎么做，才能提升乐队的档次，让客人觉得你们不止四百块，这也是你们的功课。还有，怎么跟那些妈妈桑、小姐拉拢关系，让她们在客人面前推荐你们乐队，这也是你们的功课。我们星辰有七十多间房，除了周日，生意差不多天天爆满，我说你们每天演十间，恐怕还是个保守数字。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尝试一下。怎么样？”

黄江海想了想，犹豫道：“我们这些面孔，这样的风格，只怕四五个月以后，就又要过时了，客人不都喜欢新鲜血液吗，看过了一次表演，有几个还会再想看第二次。”

王立彬耸耸肩道：“单纯的表演当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本来就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音乐，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摇滚。但假如你能跟客人拉拢好关系，成为他们的朋友，让他们觉得跟你有共同话题，他们每回过来就都会想起你了。艺术对他们来说是什么？他们当真喜欢音乐？对他们来说，你们的表演不过就是一个噱头，是他们的一个排场，一种‘拔份儿’的变相形式。”

黄江海似乎明白了一些，思索着点点头。

王立彬说得头头是道：“睡一小时，只付出肉体不付出感情，过后就忘的女人，叫作应召女；睡一辈子，付出全部感情还忘不了的女人，叫作老婆。阿海，如果客人看过你一次表演，以后就再也不要看你表演，那很大程度上不是客人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因为你只付出了表演，你也就只能收获这一次的酬金。”

说到这，黄江海豁然开朗，他笑了，笑得爽朗干脆，拍了拍王立彬的肩，“王经理，认识你真有幸，我好像领悟了不少。等我回去跟他们几个说说，我们会好好考虑考虑这个问题的。”

两人相视一笑。走廊里，保安们各自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服务员仍端着酒神色匆匆来来去去，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两人的这场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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