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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昆仑主殿回来的时候,已是二更天,师徒二人站在望云台上,望着月光下翻涌的云海,各自满怀心事。
“我从小就觉得你懂事,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冷静与智慧,甚至很多功法我从未教过你,你却自己就会了。我只以为是端木家家底丰厚,你从家族中学到的这些,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师傅!”端木乘声音沙哑:“徒儿没想过要瞒您,但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所以我……”
“我理解你。”
“师傅,那个时候徒儿才三岁,根本什么都不懂,他们说我是得了大机遇,说我是端木家的幸运之子,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一场负担!很多记忆涌入我的脑海,在我幼年之时,常常因为承受不住这些记忆而头痛欲裂,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抗下来了,如今我精神力已经达到了元婴境界的巅峰,但……祖父曾经做过的那些事,让我根本无法正视我自己。”端木乘手指埋入头发,脸上掩饰不住的痛苦。
他是林霄的第一个徒弟,二人情同父子,见他这般模样,林霄自然心疼不已:“乘儿,不管你祖父做过什么,那都跟你无关,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端木乘摇头:“师傅你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真相,包括我父亲,可是我却知道。当年筱家家主之所以疯癫,皆是因为我祖父,是他贪念不足,为了勘破巅峰,引挚友上当,结果一死一疯。若要说当年的罪魁祸首,该是祖父才对,可是世人却皆以为他无辜,为此付出代价的,是筱家上下千余条人命!”
林霄眼神惊讶:“此事竟还有这等隐情?”
“我知道,不管起因如何,筱家家主滥杀无辜该死,但筱水凌是无辜的,筱家人也是无辜的,她为自家家人报仇,没错!一人做事一人当,八百年前,前宗主联合四大门派剿杀筱家家主没错,但他们迁怒无辜,不该杀尽筱家之人!冤冤相报何时了,小师妹她更是无辜!八百年前,玄龙和筱水凌那个时候还未相识,无论如何,她都不该被牵扯其中!”
林霄伫立片刻,无奈道:“师命不可违,且师尊说过,只是演戏给玄龙看而已,他不会伤害烟华性命。烟华身上没有继承玄龙的血脉,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跟玄龙亦无感情,此事若成,她还是我们昆仑弟子,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的。”
“师傅!事情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根本就……”你根本就不了解剑宗!斩草必除根,当年剑宗已是元婴,也参与了那件事。若不是彼时筱家二姐妹不在家中,她们根本没机会再回来报仇!
“乘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是我把烟华带进山,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她性命,但此事乃是师命,关乎宗门兴亡,玄龙乃是我宗门大敌,我必须听师傅的。至于烟华,我会给她补偿的!”
端木乘望月冷笑:“师傅,一个人的心若是被伤了,就再也愈合不了,它就像一根刺,会永远扎在师傅的心头。烟华是个好孩子,若是因此事害了她一辈子,我想师傅的后半生将会永远在悔恨中度过!”
“可是你告诉我我又能如何?他是我师傅,他是宗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着想,大局面前,孰轻孰重?你心思通透,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是,他是宗主,是当世之巅峰,但不代表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大丈夫行光明磊落之事,利用一个单纯的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这还是师徒二人第一次吵红了脸,林霄低着头,神情纠结。
“师傅,这事我不会去做!若您执意要如此,徒弟……”
“你不必多言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师傅没得选!玄龙若是全盛归来,一场战争在所难免,到时候牺牲的就不只是烟华一人。端木乘你要明白,你代表的不是你个人,而是整个端木家族,你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你家族的命运,我也是!若你我都是孤身一人,哪怕豁出性命我也要护烟华周全,但是林家冒不起这个险,端木家亦是如此!你心里应该清楚,闻家早就想取而代之,因为你的存在,他们才不得不忌惮三分。师傅不要求你配合,但是你也无权阻拦!所有的一切,不管是愧疚还是悔恨,都将由我一人承担。”
林霄说罢,就转身离去。
端木乘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皱起,眼底弥漫着深深的忧伤。
……
林霄本答应筱烟华回山第二日就教她术法,但她四更起,直到吃过早饭,都没看到林霄的影子。倒是关寅来了,监督着她开始背书。
“首先,你要背的是全草类草药。这些药园子里大部分都有,我建议你带着书,一个个找过去,这样能记得更熟练些。至于没有的,多是些极罕见的草药,又或者,一般情况下根本用不着,但也不代表你不用记,很多古方里就会出现一些极其冷门的配药,若是你不记下,到时候难免又要把书翻一遍。”
筱烟华认真点了点头,抱着书来到药园子。她一边背书一边找药的时候,关寅也没闲着,拉着祁云枫到练武台修炼去了。
修士突破一个阶级的时候,精神力也会跟着上升一个层次,除了可探视的范围增大,最明显的好处就是记忆力变强了,书中的内容她只要看过一遍,基本上就能记个大概,再找到实物巩固一遍,她就能牢记于心。
她曾经听龙五讲过,精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比如达到元婴境界,就可以过目不忘,而这个过目不忘,是指一眼扫过一页,这一页的知识就会复刻进脑海之中,如此记下这么厚的一本书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而再强大的时候,就是化神之后,那时便有了心视的能力,捧着一本书,根本不需要翻页,里面的内容就会自动传入脑海之中,龙五就是靠这个本事记下了昆仑山藏书阁的所有书籍。这也是剑宗誓要杀他的原因之一,毕竟藏书阁里放了太多的上品术法,还大多都是孤本,是昆仑派的宝藏之一,若是被龙五传了出去,昆仑派的根基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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