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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客为主（第1页）

“昨日那冯公子说何冯俩家的婚事并未真正敲定，之后的说法也不过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坊间谣言罢了，何以有订婚之说？”刘僖姊并未摆出极度不信的样子，但她确有疑虑。

鲜丹摇摇头轻蔑一笑，语气却有几分无奈，道：“若非走到了万不得已的一步，我何至于毁她名声非要带着她私奔不可。”

刘僖姊对此事知道的不多，当初何喜的婚事传到奉京时正值新帝登基，彼时她为避嫌关闭府门拒绝朝中一切来往，自是不好派人去多加打听。如今想来，若非早早定下已无挽回余地，何家又岂会在国丧期间传来消息。想清楚了这些，她略略沉思，继续发问：“照你的说法，此事应当另有乾坤。何喜并非普通闺阁女子，她在我身边数年已然独当一面，连她都躲不掉的婚事，应当有什么非此嫁不可的理由吧。”

鲜丹轻轻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幽幽开口：“冯家手里有一件东西，何家一直想要得到。这件东西关乎何家整族安危，十分重要。何家之所以要把何喜送出去，就是为了换取此物。至于冯家，我原本猜测是为了得到何家的庇护。冯家在关内虽是大族，家中产业巨大甚至有协助官府采矿的特权，子弟也多有官吏者，但都职卑言轻根基不稳，所以始终算是商贾发家，哪里比得上何家这样的簪缨之族。这样的家族若想长久，必得寻找真正的依托之木才可。”

“是什么东西，何家如此忌惮？”

“既是重要至极，我又怎会知道。不过……”他略有迟疑眉头皱起，话至一半便停下似乎有所顾忌。

“你并不知道此物是什么，但你很明白它的重要性，甚至它和你也有关系。”刘僖姊见他神色犹豫，便猜到此物应当

鲜丹却摇摇头，神色难得严肃正经一回，只道：“此物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敢肯定，此物现在究竟在何处。当初我带走何喜被何家追杀时，牛文寨的人也在抓我。我在两者之间周旋，互借巧力以保全自身，有一次无意之中竟发现何家与牛文寨似乎也有牵扯，似乎牛文寨拿了何家什么东西。我并不确定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像何家这样极重声名的人家，若非有万不得已的理由，怕是不会无缘无故的与山匪扯上关系。”

鲜丹的话猛然提醒了刘僖姊，她想起自己与孟玊被抓上牛文寨的当日夜晚便有一伙蒙面黑衣人闯寨，且梅娘与这些黑衣人交涉时似乎也提到了什么东西，莫非与鲜丹所说有关？那伙黑衣人又是谁派去的呢？思及这些，她倒是有些信鲜丹所言了，于是试探性的开口：“你与我说这么多，莫非你也想找到此物？”

面对她的试探，鲜丹却表现的异常大方并不躲闪，说：“我连此物是什么都不知道，自然对它没什么兴趣。不过，此物与何家、冯家和牛文寨都有牵连，而这三家多多少少都与我有些仇怨，我原本想着若是能先寻到此物，便多了些活着的筹码，那些想杀我的人自然也会投鼠忌器，说不定何家还会把女儿许配给我。可是后来我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何珩来到上安郡后的所作所为，都让我意识到此事背后恐怕大有牵连。我不想惹祸上身，便打消了先前的想法。”

“那你为何要与我说起此事？”

“长公主来到上安郡难不成是游山玩水来了？之前在客栈见你故意在柳怀面前伪装身份，后来在官衙何珩又不拆穿你，昨日冯泉主动找上门来似乎也在你算计之内。我就算是再愚笨也总该想到你是有什么计划或者是想探寻些什么。我方才说的应该对你有用。”鲜丹说话时神态笃定，他这些年浪迹江湖，看人的本领总还是有的。刘僖姊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蛛丝马迹他还是能寻到些的。

“你这算是答应为我效力了？”刘僖姊不察此话有何问题，她多年来位居高位，效力二字自是没毛病。只是鲜丹身处江湖，一向自由惯了，怕是听不得这些话。

果不其然，鲜丹开口：“非也，我的答案不变，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威胁，即便是她来威胁我也不行。”鲜丹并未刻意坚定语气，但话中肯定亦是十分明显，此话一出日后再无反悔余地。

刘僖姊听到这话却无失望神色，只道一句“意料之中。”后顿了顿，又说：“你虽没有站在我这一方，但最起码不是敌人。鲜丹，这么多年来你夹缝生存，倒也不是一点儿本事也无。最起码这挑拨人心，搬弄是非的本领还是不错的。”

“多谢长公主夸奖，鲜某既承了这名声，不妨再多说两句。柳怀等人如今也已落入何珩掌控之中。”他满脸堆笑的故作恭维，朝她鞠了一鞠不过严肃片刻便渐露出世俗本性，不着痕迹的透露柳怀等人的行踪，但又不多说，暂观刘僖姊反应。

刘僖姊听后有些惊诧，赶忙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鲜丹见她反应尚可，便放心言说：“我被困官衙时何珩虽对我不善，但终究也没能要了我的性命。有一次我故作昏迷被人拖走，听到了柳怀等人的声音。他利用我诈骗柳怀和那两名侍卫，让他们误以为岑越也在他手中，如此一来这些人便会忌惮于他。可是后来少夫人受伤在官衙内休养一个月，我却并未再看到他们，想来是被何珩安排在其他地方了。”

刘僖姊皱眉深思，此事确在她意料之外，此前与岑越金缨在山中相遇，她竟忘记问一问柳怀的行踪了，着实是大意一回。鲜丹所说虽不可尽信，但此事若是真的......

鲜丹见她神色似有所思，以为对方有所动，适时补刀一二：“草民曾在何家呆了两三年，虽不说知根知底，但多少也了解些。何氏父子并非表面上那般克尽臣里，这些年与朝中不少大臣都有暗中往来。”

可这次鲜丹踢到铁板了，他小看了刘僖姊，不知不觉就忘了对方的身份。

“鲜丹，你以为凭你几句话便会轻而易举的让我怀疑一系豪门望族？何家是先皇后母家且不说，单是何家先祖数次为国征战，英烈牌位仍在，忠魂祭天可追，便由不得旁人不敬！你一个江湖草汉背后竟也敢说三道四，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了，还是觉得国家礼法不重要？”刘僖姊不怒而威，目中隐露锋芒，盯在他身上似是利剑直击，一下一下剖开对方最不堪阴暗的心思。

鲜丹浑身一震，立刻跪下：“是草民僭越。”

刘僖姊气势未收，依旧凌厉，只道“何珩因为何喜的缘故要杀你，你自知惟我能护下你，便说出所知种种。但你若不肯为我所用，我又何必留你呢？”

鲜丹抬头看她，默声无言，心中却久久震荡。此刻他才意识到，从他二人谈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一句一句的诱他，让他心甘情愿将所知和盘托出，此心思之缜密，心机之深沉，实在是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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