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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1页）

&esp;&esp;掌心传来的冰凉而柔软的触觉令他产生了一瞬的诧异，他略挑起眉，望向此刻过于胆大的少女，反手扣住她的手指，足尖点地，须臾落在了湖心中央的白骨堆旁。

&esp;&esp;“你想怎么做？”云咎松开她的手，以旁观的姿态站在她身后，显然不愿涉足此事。

&esp;&esp;明曜有些为难地攥住了掌心，她虽然弱小，但却并不迟钝，曾经在北冥过分压抑着的本相之力初步与她融合之时，她便已然感觉到了识海中特殊的波动，但当时那些波动带来的异常只是她脑海中一个个荒诞的梦境，因而她并不曾放在心上。

&esp;&esp;直到方才云咎引导她再次调起本相之力查看四周时，那种奇异的波动又一次闪现，之后不过多时，她便在接触到那鱼儿后看到了逝者的过去。于是她心中隐隐有了大概的猜测——或许她有一些无师自通的能力，可以看到他人的过去。

&esp;&esp;明曜俯下身，迟疑着将手伸向近处的骸骨，她尝试着再次调动起本相之力，那种温暖到几乎灼热的力量尚未完全平息便又被激发，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地乱窜。

&esp;&esp;明曜专注地盯着自己虚抚的骸骨，尝试着引导本相之力汇集于手心。可没有云咎神力的指引，本相之力便如信马由缰般不受控制，甚至故意逆着她的心意流动。

&esp;&esp;她的额角泛起了细密的汗水，琥珀色的眸中渐渐凝出明黄的一线，这是她强硬地调动起本相之力时才会出现的标志。云咎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她之前跟着他耗尽气力都不曾展露的印记，居然在此刻显现无疑。

&esp;&esp;——但这样也好，不管是不是由他引导，至少她逐渐不再抗拒使用本相之力了。

&esp;&esp;汗水自她鬓角凝成一滴，顺着少女无暇的脸庞滑落，坠在明曜小巧的下巴上。她紧紧抿着唇，神情认真而坚定，仿若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云咎看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眼底划过一抹他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无奈和纵容。

&esp;&esp;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用神力去引导她的力量的运行，反而在片刻后出声指点道：“屏气凝神，感受它在你体内的流动，试着将你的神识与你的力量相融。你已经离开北冥，不需要在和本相之力拉扯，它是属于你的力量，是你不可分割的部分。”

&esp;&esp;明曜闻言狠狠一震，仿佛有什么禁锢她已久的镣铐从此被解开。她在云咎清越的音色中，终于越过内心锈迹斑斑的牢笼，直面那曾在冰冷海底给她带来畏惧和不适的，本该属于她自己的力量。

&esp;&esp;若说之前与本相之力的拉扯带给她的是习以为常的，肉|体上的疲惫，那这时神识意志与力量的融合，则更像无数蚁虫在她心尖上不停地爬行。那感觉着实陌生，却给明曜带来了异样的触动。

&esp;&esp;她全身因此而小幅度地战栗起来，然而没等她平静下来，一股盛大的力量自她的掌心朝四周迅速蔓延开去。不仅是她掌下的一块骸骨，是整个湖心都被笼罩在神鸟幽蓝的光辉下。

&esp;&esp;那一刻，无数陌生的，属于旁人的记忆纷至沓来。

&esp;&esp;她在陷入昏迷前一瞬感觉到自己被人紧紧护在了怀中，冷冽的香气充斥鼻端，秋日的阳光与他的目光在那一刻同时落入她的双眼。

&esp;&esp;明曜尚来不及在千百回忆中做出抉择，再次睁眼，便已来到了千年以前的西崇山。

&esp;&esp;初见他

&esp;&esp;明曜自有记忆起，最熟悉的两个地方只有北冥和西崇山，且神山的景貌千万年如一日，就连四季的变化都微不可觉。她熟悉此处的风雨草木，甚至无需睁开眼，光凭借空气中清淡的气息，就已经明白自己到了何处。

&esp;&esp;何况，她睁眼之后看到的

&esp;&esp;“……”明曜在几息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上的余痛提醒着她刚刚那一巴掌挥得有多不留情面。她又想哭了，那双满是怒意的大眼睛中只剩下惊愕和迷茫，泪水如雾般氤氲在眼眶中，似乎下一瞬便要夺眶而出。

&esp;&esp;云咎呆呆看着她几番转变的神情，心中觉得可爱，可他的笑意尚未淌出眼底，又见她双目泪湿润起来。

&esp;&esp;“怎么了？”他心头狠狠一揪，本以为她解了气，谁知打了一巴掌，这小姑娘倒先委屈起来。

&esp;&esp;——难道是觉得那巴掌太轻了？

&esp;&esp;云咎当即开口：“你要是不解气，再来一巴掌便是。”

&esp;&esp;云咎阴阳怪气的话她不是没听过，却是第一次讲那字句念得如此平静温和，可越是如此，便越令她惶恐。明曜闻言浑身一颤，越发瑟缩，眼泪控制不住地坠下来：“不……您说笑了，对、对不起。”

&esp;&esp;云咎的表情在听到她的道歉后空白了一瞬，随即意识到：原来她竟是在担心自己下手过重了。

&esp;&esp;明曜扇的那巴掌虽然来势汹汹，可落到脸上带来的痛感，比起云咎从小习剑时常受的伤来讲，却实在不值一提，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眼前这泣不成声的少女，只能一遍遍重复道：“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我不痛，如今已经没有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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