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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人来了,叶寒重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婆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又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的,随后她起身往门口走去,结果地面不平,踉跄了一下,叶寒赶紧上前扶着她走。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外面站着个人,这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高高瘦瘦,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看就知道很长时间没打理过了,底下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道道深纹铭刻着生活的不易,也透露着农民特有的质朴,身上穿着件不是很合身的旧棉衣,或许是因为人太瘦了,所以显得空荡荡的。此时,他的手里正提着个不停冒热气的塑料袋。
男子看着婆婆身边的叶寒也感到很诧异,虽然看不清样子,但一看这身形就给人一种不平凡的感觉,就好像看着电视里的女明星一样,很有气质,但这种气质又绝不是哪个女明星能比的,如果说女明星给他的感觉是枝头上的黄鹂,那眼前这个姑娘就是梧桐树上的凤凰了,光站在那里就让他有一种自惭形愧的感觉。
婆婆指指叶寒,然后给男子比了一阵手势,男子不停点头,等婆婆比划完了,他才抬头腼腆地对叶寒说:“姑娘,谢谢你送阿婆回家,刚才我还一直在担心呢。”说完他有些担心地回头望望,接着道:“我们进去说吧,免得被我婆娘看到。”
三人进到屋里,男子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到了小桌上,露出里面三个热气腾腾的番薯。
“阿婆,这是我家刚烤的番薯,你趁热吃,姑娘,你也尝尝吧,很甜的,不过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好像请叶寒吃番薯是一件挺难为情的事情。
真是一个淳朴的农家汉子。
“谢谢叔叔,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番薯啦,不过我这几天牙齿疼,医生说不能吃甜食,哎,真不好意思啊!”叶寒不能当着他的面摘下口罩,所以只好婉拒了。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才对。”淳朴的农家汉子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时,婆婆朝男子比了几个手势,随后男子拍了拍婆婆的手,顿了顿道:“阿婆,不就几个番薯吗?没事的,我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来,趁热吃,我给你剥一个。”说着,男子挑出一个最大的番薯,细心地把上半部分的皮剥掉,然后小心地塞到婆婆手里,婆婆拿着番薯,开始吃了起来,因为没有牙齿,所以吃得极慢。
另一边,叶寒趁机了解起婆婆的情况来。
“叔叔,你能跟我讲讲婆婆的故事么?”
男子对叶寒毫无戒心,他开始娓娓道来:“阿婆叫什么名字,其实我也不知道,从小都是阿婆阿婆地叫。我记事的时候,婆婆就已经四十多岁了,那时的她特别喜欢孩子,总在自己衣兜里放一些糖,碰到小孩子了就给上一颗。但老一辈的人都说她是个扫把星,天生是个哑巴,还克死了老公,克死了儿子,只要跟她亲近的人都会被她克死,所以家里人都告诉我们不要靠近她,还说她是神经病,会抓小孩吃。”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开始我也信了,因为我们是邻居,所以我更害怕,从不敢靠近她半步,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掉进了山塘,是阿婆跳进水里,奋不顾身地把我拉上来,要是没有阿婆,我这条命早没了。”
说到这里,男子停了下来,从兜里摸出根烟,习惯性地想点上,不过看了眼叶寒后,马上塞回去放好,接着道:“从那时起,我开始知道,阿婆是个好人,她只是太想念儿子了,才会做出一些异常的行为。她每天都会在村头的桥上待好长时间,是因为她就是在这座桥上送走儿子的,她给小孩子们分糖,也是因为想着念着自己的儿子。但我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啊,我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别人也不会信,况且有一些人不是不知道真实情况,但大家都这么传,他们也不敢站出来反对,所以阿婆就被大家给孤立了,只有我,经常偷偷地跑到她家里,跟她讲话,所以现在阿婆比几个手势我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后来闹起了天灾,天灾后又起了饥荒,很多人都死了,但孤单一个人的阿婆却偏偏活了下来,想想也挺神奇的。后来日子好过了,我也长大了,时不时地也能帮衬一下阿婆,但是我窝囊啊!”
说到这里,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显然有说不出口的原因,叶寒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道:“叔叔,现在国家对婆婆这样的孤寡老人不是都有最低保障之类的么?为什么婆婆家还是这样呢?”叶寒指了指那面尼龙布围成的墙。
男子脸上突然浮现出惶恐之色,他条件反射般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才压低嗓门以极细地声音说道:“这都要怨那王家的人!”
“王家的人?”
“对,王家的人,也就是我们村的村支书一家,他们一家兄弟三个,再加上几个儿子,女婿,霸占了村里所有重要职位,村长、村支书、会计、主任都是他们家的人当,看看其他村造桥又修路的,我们村呢?钱全被他们给吞到肚子里去了。”男子恨恨地说道,“像阿婆这类老人的生活保障钱,也全都落在他们口袋里了。”
叶寒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做得这么明目张胆,难道没人管他们么?”
“哪个敢管?要是上面没人,他们王家哪里能在这村里作威作福十几年!几年前村里有人去县里告状,结果回来后被王家的人当着大伙的面给打折了腿,镇里派出所还不管这事,后来就再没人敢站出来反对王家了。”
“真的太可恶了!”叶寒没想到在自己身边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村庄恶霸,要知道她的家乡也算是经济发达的地区,再加上网络发达,人民思想也比较先进,在她的意识里,村霸这种事情一般发生在经济落后,思想比较愚昧的偏远地区。
“更可恶的是,现在他们看上了阿婆的这块宅基地!”
“什么?”叶寒愤然起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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