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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百密一疏（第1页）

王婉君轻轻丢下一颗小石子，“咕咚”一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湖心的那轮弯月瞬间碎成了块块碎玉，凄冷的光随着水纹荡漾开来。沥塘尚未被完全开发，入了夜，小巷深处便静悄悄的，没有多少灯，也没有多少人的影子了。她站在一座小拱石桥上，望着湖心的碎波出神，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夜风微凉，拂起她浅浅的刘海，一片无声。那一滩碎玉渐渐地又拼整成了完整的月，与桥头的她对望。杨洪伟凝视着她的侧脸，情不自禁地一步步走近了她。

“如果你还能腾出时间，我们是可以再多住一天的。”他说。

他的话语仿佛暗示着什么，她却只是礼貌地笑笑，“再住一天时间就太紧了，没关系，这一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都还没看过小陆那些照片，万一拍得不好，给你留下遗憾了，我过意不去。”他心有不甘。

她微笑着摇摇头，“不必在意这个，只要回忆留下了就够了。”

“可有时候光有回忆还不够，”他有些着急了，深深看着她的脸，“回忆是会变淡的，就算你现在记得再牢，过不了几天就差不多全忘了，只记得个大概。”

她有意岔开话题道：“伟哥以前来过这儿吗？”

“来过，”他简短道，随即又切入了“正题”，“我上回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个闭塞的小山村，景色美，空气好，民风淳朴，我真想能天天住在这，我那时候就想过，要是能跟自己喜欢的女人来这里，那就好了。”

她尴尬地避开了视线，望着湖心的月亮沉默不语。

“婉君，你在下江这些年，就没找过朋友吗？”他终于按捺不住问道。

她只是瞥了他一眼，又赶紧避开视线，小声道：“没有。”

“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不觉得累吗？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有个人为你共同分忧，不是很好吗。”

她笑笑，没有作答，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不知道我是不是有幸做那个男人。”他终于按捺不住，又把身子靠近了些，切入了“正题”，“从阿湄带你来王府吃饭的那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你跟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你打扮得很朴素，但是你看上去很聪明，很成熟，很识大体，气质与众不同，我很少会有这种感觉，”他调整了下站姿，面对着她，神情诚恳道：“你大概也听说了，我十几年前老婆就不在了，儿子都是我带的，没再结过婚，现在儿子也大了，明年就高考了，我一直遗憾身边缺个伴，你这样的类型刚好也是我喜欢的，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不妨考虑考虑我这个糟老头子吧。”

她瞬间尴尬了，下意识地步子后挪了一寸，“伟哥，你这不会是说笑的吧？”

“怎么会呢…”他又上前一步，“我老了，给不了你什么，我的时间经常不是我的，没办法像小年轻一样，随时随地陪你逛街陪你吃饭陪你到处走，但只要我可以抽得出空，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杨洪伟热情的目光直视着王婉君，盯得她如芒在背，五不是六不是。远远的一处拐角，小陆就站在墙根那儿，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惨白而僵硬。

另一头，那间旅馆里，王立彬仍死死守候在电话机前，像等待着审判。

突然，“叮铃铃——”铃声划破了夜的沉默。他条件反射的一把抄起了话筒：“阿毅。”

“彬哥啊，我刚去了司酒库了，在那附近观察了一会，货架上什么的倒是一点没变过，什么异常也没有，不过…”何俊毅的声音显得有点忧心忡忡的。

“不过什么，快点说。”王立彬等得不耐烦了，看了看表，算来他已经下楼“拿牙刷”快要五分钟了，就算再怎么找借口，只怕水之湄都会起疑心。

何俊毅那头顿了顿，这才压着嗓门道：“我看到蔡光华也在里面，他把维福士一瓶瓶拿起来，对着光反复打量来打量去的，表情很严肃，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他不会是…”

“不会什么？”王立彬的心跳腾的一下加快了，有种不妙的预感。

何俊毅艰难地吐出一句：“不会是在找指纹吧？”

王立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声音都瞬间变了调：“你说什么！”

何俊毅慌了，忙说：“哎呀，没什么，我只是自己瞎猜啊，真的是瞎猜，你别想太多，验指纹哪有那么容易，还要工具的吧，哪是肉眼看看就能看出来的，我也是乱说，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啊，也许只是看酒的成色啊、沉淀啊什么的，怕被客人看出来是假的，你别慌啊…那个，那天你摸那些酒的时候，有没有戴手套？”

“我，戴了…但…”王立彬的耳边像被一面锣猛敲了一记，所有的神经刹那绷紧了。他确定，那天他是戴着手套“作案”的，但他忽然想起了在开监控室门锁的时候，腰间的呼机曾经被水之湄呼叫过，面色就刷得变得惨白了。所有记忆好像突然浮现在了脑海，他想起用发夹开锁的时候，为了保证手感，两次都摘下了手套。但记忆好像又突然失灵了，他一点也记不起，开好监控室锁之后，他有没有再及时的把手套戴回去。

那头的何俊毅还松了口气：“戴了就好，那他怎么都查不出什么的，他把整个司酒库的真酒调包成假酒花的可不是一点点功夫，现在想要把假酒全部再调包回真酒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你没留下指纹，监控也没了，就等于证据被你毁得干干净净，他怎么可能去大费周折把假酒再调包回真酒呢，何况，他这么急着，上哪儿弄真酒啊…”

何俊毅的话回想在王立彬耳边，王立彬却几乎听不进去了。他没时间跟何俊毅解释那么多也懒得解释，何俊毅的安慰在他眼里也像浮云一样，监控室的门和门把手统统都是光滑的平面，甚至无须化学方法就可以轻松提取到指纹。若真被蔡光华提取到王立彬的指纹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只怕不光是假酒能够一夜之间调包回真酒，蔡光华的报复行动只怕还在后头。那时候，他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了。

脸部僵硬的放下电话，看了看表，他把视线移向了外头的零食货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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