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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第1页）

那链子还缠在他的脚上，他解不了，便只能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九居掂了掂手中的另一头锁链，然后抬手轻轻往上一甩，那另一截锁魂链便直接蹿至屋顶，链条在房梁上绕了足有四五圈。

九居撩开袍子大步一迈，直接迈上案堂，顺便将孟婆也拎了过去。他坐在案堂之上，单手握拳搁于桌案。面容严肃，眼神凌厉，那架势摆的，就跟开堂审案的包青天似得。现在就差来个人，给他在外面击个鼓，再高声大喊一句，“开堂咯……”

“那个……”孟婆站在九居身后，哆哆嗦嗦着想问他这是要干嘛。

可是她话还未问出口，九居却摊开一只手。孟婆正疑惑着，不知他此举何意。可是下一刻，她就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九居摊开一只手，那掉在地上的断魂箭便跟受到指引似得重新飞回他手中。他反手握住箭身，再摊开时，那断魂箭便在他掌心跟个螺旋桨似得高速运动。然后他将手掌轻轻划至眼前，那断魂箭便猛地脱离他的掌心，箭心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刺穿清和的肩头。

只听“噗嗤”一声，箭心已横穿清和的肩膀。“皮肉”翻飞，白骨森然，数道黑雾从清和的肩头散出，不断缭绕在这大堂之上。

三魂被打散了一魂，清和直接化出了青面獠牙。一头青丝瞬间猛长，铺到地上有如黑山老妖。他也终于站不住了，直接“咚”一声，两腿就跪到了地上。触地的一瞬间，膝盖也渗出了皑皑白骨。

孟婆反射性一声惊叫，紧接着就要下去拉他。还好九居眼明手快地拦住了她，他的手横在她身前，眸子冷冷扫过去，声音淡漠，“你要做什么？”

“我，我，我……”孟婆被他问地一下子愣住了。她要做什么？她要去拉清和？可是拉他做什么？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孟婆想了一瞬，复又淡定了，重新乖乖站到九居身后。可她抬头看见清和那般惨烈的模样，又忍不住想拉他一把。

“小九，他，他刚刚没想杀我的，我知道的。”她知道清和不是真的要杀她，因为清和拿手掐着她喉咙时，那利爪明明已经抵到她皮肉上了，但是她脸上的天流滢火却完全没有动静，因为它感受不到他的杀气。

“他确实不是想要你的命，可是……他却是要吃了你的魄。”九居冷哼一声道。

“啥？”孟婆吃了一惊。

“不如，让他自己同你说说？”九居拿手轻叩桌面，眼眸微抬，扫视着堂下的清和淡淡道。

孟婆不解地抬头朝清和看去，可是清和明显不想再多言一句。他只是静静地跪在堂上，一言不发，好像死了一般。

孟婆盯着他看了良久，都没盯出个头绪出来，反倒是越瞧越觉得他可怜。她终于决定扭头不看，然而就在她扭头的一瞬间，她又看到了堂下的仲商。那仲商立在那儿，跟个石墩子似得，一动不动，只是两眼直直盯着清和，面无表情。

孟婆想着，这样的场面，还是别让他瞧见的好，免得他以后知道了真相，心里难受。于是乎，她决定下去将仲商带走。

她刚跨出去一步，九居还没来得及伸手拦她，就见堂上又冲过来了一个人。那人步履轻盈，身形矫捷，猛一下就冲到了堂下。孟婆本以为她是要来劫囚的，谁知她却冲到了陆之道跟头，然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扑到他身上。期间还不忘拼命拿手去掩他身上那些窟窿洞。

孟婆定睛一瞧，好嘛，原来是空空。她心想，嗯，这下人可算是都齐全了，终于可以开堂了。

空空一路横冲直撞地奔到陆之道跟前，两腿一弯直接摔倒在他身侧。她拿手拼命掩着他身上的窟窿，想阻止他魂息的消散。可她只有两只手，而陆之道身上的窟窿却有千千万，这又岂是她想掩就掩的过来的。

可空空却跟陆之道身上的窟窿较上劲了，拿手掩不住，干脆直接脱了外袍将他一把包住。

孟婆忍不住心想，这空空对她恩人可真好。可是她不知道，陆之道是可以自愈的吗？

孟婆正想准备提醒她，谁知她忽然就哭了起来。神情哀痛又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几百年来，你欠他的早就还清了，为何如今还要以身犯险，拿命相护？他不会原谅你的，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原谅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空空声泪俱下，说话时，声音气若游丝又好像咬牙切齿，字字句句，都像是从嘴巴里磕出来的。她是真的很难过，却又很生气，她想不通，为什么陆之道总是听不进去她对他说的话呢？

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为他做到怎样的地步，他都不会在意。不会感激，甚至不会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

其实这个道理，陆之道不是不懂。可懂是一个回事，自己要如何做却又是另一回事。

孟婆对当年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全面。她今日在堂上听了空空这番哭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空空竟知道的比她还多。她其实才是最了解历史真相的那一个。

孟婆忍不住扼腕叹息，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应该不知死活地跟着九居去捉清和了，他们直接问空空不就得了，省事儿又省力。

她扭头看了九居两眼，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同她一样，正有此意。然后她转头就看到了九居那张无比淡定，无比泰然自若的脸。他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连看都不看空空一眼，

孟婆忽然记起，九居在来之前已经看过空空的阴阳镜了。那么空空知道的东西，想来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她再挑头环顾了一下堂上众人，最后无奈发现，这一圈下来好像就她跟仲商两个人被蒙在鼓里。她还稍微好一点，知道个开头。仲商却是最可怜，明明自己也是相关人士，却啥都不知道，啥都不懂，一天天地，只知道捉鬼。

而其他人的心里，早就亮堂的跟明镜似得了。那也难怪九居进屋之时，不屑跟陆之道套近乎。敢情，他什么都知道了啊！

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跟她说明呢？害的她到现在还在猜东想西。

“厉鬼清和，食人精魄，吞人命魂，其罪当堕入阿鼻，受永世之苦；察查司陆之道，肆意篡改命理簿，放任鬼魅危害世间百年，魂飞魄散是为己果；渡亡村空空，祸藏鬼魅，助纣为虐，该入炼狱受千年苦刑。”九居端坐堂上，眼观众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孟婆立于九居身侧，就见他说话时周身如有万道金光。仿若以神明之姿，主宰幽冥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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