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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和林春一齐看向李墩,听他如何答。
李墩站起,躬身回道:“这是微臣向皇上求来的,可谓得偿所愿。”
目光悄悄斜向一旁,落在一大片拖曳的蜜色裙摆上。
太上皇追问道:“以你的才智,将来位极人臣也不无可能。如今年纪轻轻却困在这深山幽谷之中,不能与家人团聚,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真不觉得委屈?”
李墩便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太上皇襟怀四海,也许不能理解微臣想法,但微臣确实不委屈。——”说着指向下面回雁谷和四周山峦——“能在这世外桃源居住,不受人事纷扰,不被朝廷异党倾轧,潜心钻研所长,尽情展示胸中抱负,有何委屈?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太上皇端详他好一会,才颔首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停了一会,他又问道:“你们把这研制基地设在深山中,虽然隐秘,进出却不方便,真能有所成就?朕听说这东西需要炼制精钢,麻烦的很。”
李墩回道:“火器制造非能一蹴而就,需要经过精密计算和反复试验,这是一个长远的过程。把研制基地设在这里,一是为了隐秘,二是为了清静,避免被外面人事干扰。但微臣和驸马也考虑诸般材料运输制作不方便,所以这里只制作小样。”
太上皇疑惑地问:“小样是什么?”
林春在旁接道:“就是先做个简单的样子,演示运作原理。若可行,成品另在黄蜂岭那边制作。那山下有个山洞,作为真正的制作基地,如今正在建立。等火器研制试验成功,才会将图纸送往京城,在铜岭山中大批制作,如此既隐秘又不浪费财力。”
太上皇听后陷入沉思。
他来之前已听炎威帝说了此事。
炎威帝的意思,若是太上皇闲暇,可代他管理监督此事。
太上皇当然求之不得,若不是身体不支,他就要重过当皇帝的瘾了。眼下却只能问明详情,然后操控林春和李墩。
因此他又问道:“黄蜂岭那边将来由郑志雄管理?”
林春回道:“是。但只调几个郑家人过去,余下人和家眷都留在凤尾山。我师父,就是任将军总领这山中一切事务,孙婿协助。展青监管黄蜂岭安防,展红监管凤尾山安防。”
太上皇听了心下思量,要如何协调、牵制这几方人手。
这也是他当皇帝惯了,旧习不改。不然的话,当皇帝的儿子都已经安排妥了,一切具体事务都有人执行,根本没他什么事,但他就是忍不住要往深处想。
因笑着对李墩道:“朕还是觉得委屈黄翰林了。将来做出成绩,却埋没了名头!如今满京城都为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叹息呢!”
李墩道:“是太上皇谬赞了!那不过是些虚名。不提其他,单凭能在这山里居住,一心无挂碍地生活,微臣就感激皇上不尽。”
杜鹃听了眼睛微热。
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的心意了。
她嫌这话题太沉重,因此借着上前为他们续茶,笑道:“爷爷,李大人乐在其中是不用说了,就是苦了京城的闺秀们,眼泪要是汇集起来,都能形成一条河呢。赵御史家的晴妹妹本来说好要跟孙女来回雁谷住一段日子的,谁知她姐姐病势沉重,她便不能来了。”
太上皇和李墩听了都一愣。
太上皇扫一眼李墩,沉声问道:“是为了他病的?”
杜鹃正要回答,瞥见李墩垂眸,忽然警醒,急忙道:“不是。是……是晴妹妹,她因为跟我好,跟黄鹂妹妹玩得也好,所以把黄家兄弟都当自己人——上次小顺弟弟在街上挨打,她还帮了他呢——听见黄翰林不幸去了,怪伤心的。我不也伤心了好多天嘛!”
她因为眼前三人都算亲人,所以玩笑之下说急了。
然一见李墩那表情,再一想皇爷爷那是什么人,便急忙改口。
太上皇漫不经心瞅了孙女一眼,对李墩笑道:“朕也听说了。有这些女子为你难过,也不枉你状元郎的美名,可谓艳福不浅!”
李墩讪讪道:“太上皇说笑了。”
林春却没接腔,微笑看着他们。
太上皇看了他三人一眼,对李墩道:“来,接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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