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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被擒去挡剑的,引玉的神色竟丝毫不变,眼里没有惧意,还借着这极近的距离,把康家这几人看仔细了。
果真是役钉,除了持剑的女子,此处人人身上都有役钉。
许是因为真身归窍,她甚至还能闻到役钉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古怪霉味,带着点儿微不可察的腐臰。
不是头一回闻到,此前在小荒渚时,她在神堂香灰里嗅到的,可不就是这气味么。
真是巧了,那边的事还未捋清,来到这边竟又碰上。
女子及时收剑,生怕误伤他人。就在她后避的一瞬,那些人见缝插针地使出咒术。
康家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提灯人手中符箓燃尽,空中无端端铿锵一响,一道长索凭空出现,将女子捆在其中。
锁链倏然收缩,分明是要将对方身骨勒断。
女子却连一声痛吟没有发出,只是脸上冷汗直冒,躬起身后站立不稳,扑通一下倒在雪中。
提灯人大笑,“折了我这么多符,还不是把你擒住了,这次就看你要往哪逃!”
他弯腰凑近,阴阳怪气地咦哟了一声,嫌厌道:“头一回这样看你,我还从未见过妆容这般丑陋的女子。”
女子还是不说话,光是冷眼看他。
提灯人嬉笑,“你说下回到了祭祀之时,把你送进厉坛如何,被活活烧死的滋味一定不好受。”
厉坛是用来祭无祀鬼神之处,怎会用来烧活人?
引玉明白过来,妇人口中的“糟践”,怕就是这么来的。
可不论旁人如何威胁,如何秽语连天,女子也不曾说过一句话,连一个字音都不屑于发出,也不知是不是有喉疾。
挡完了剑,引玉便被一把推出,趔趄着险些倒地。
却见金光一晃,什么雷电咒术全被化解,就连捆在女子身上的锁链也随之断裂。
康家人大惊失色,不料手里还未来得及用出去的符咒,竟也在顷刻间化作粉末。
一只手横了过去,恰将引玉拦稳,那红白袖子间,一串菩提木珠依稀可见。
引玉站稳身,懒懒散散地往后歪,装模作样地说:“他们抓我挡剑,真吓人。”这话说得何其刻意,指不定还是特地往别人剑尖上撞的。
莲升不冷不热地呵了一声,“要给你出头么。”
康家哪料到,大晚上的竟又凭空冒出来一个人,观方才那道金光,也不知是什么品阶的符箓才召得来的。
提灯人咬牙切齿:“切莫多管闲事,否则康家定叫你们走不出晦雪天。”
莲升目光一别,疑惑又寡淡地“哦”了一声,问:“晦雪天如今是你们做主了?”
提灯人咧嘴笑了,指着足下土地说:“你就问问晦雪天的人,这里谁敢不敬康家,他们可没少受康家恩惠!”
原还倒在地上的女子蓦地弹身而起,剑尖又朝那人指去。
提灯遮见状趔趄退了一步,猛往兜里揣,可身上符咒全被那道金光毁了,此时连点儿防身的东西都掏不出来。
边上的人连忙挡上前,喊道:“管事的,您先走!”
那人还真扭身就跑,余下的人也纷纷拔腿四散。
这些人虽也有样学样地“修炼”,实则连一口风都招不来,没了符箓,便连一战之力也没了。
这行人跑没了影,女子也不追,甩出绸布擦拭剑身,随后往鞘里一插,转身就走。
引玉眯眼看她,见这人身上没有役钉,看似又像是和康家打过不少“交道”,出声问:“姑娘,这康家天天在找替死么。”
女子转身顿步,只字不答,却往袖口里摸索一阵,然后递出去一样东西。
引玉伸手接住,才知那是只叠成了三角的红符。
怪的是,碰到时她周身不适,尤其是被役钉扎着的那几处,虽不至于痛苦不堪,却酸痒难忍。
引玉忙把红符往莲升那抛去,故作平静道:“接着,鱼老板。”
给了符,女子一言不发跃至檐上,踩得瓦片哒哒离开,当真来去匆匆。
“姑娘!”引玉仰头望向飞檐。
可那女子是一步也没停,野猫似的,一下就蹿到了数十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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