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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五月的酸雨（第1页）

一个月前，当亚富出车回来，看见家里阳台上挂个男人内裤时，对买菜回来的苗芸劈头盖脸一顿质问。

“你把梁子接回家住了？”

“他受了伤，我有义务照顾他。”苗芸放下菜，理直气壮地回应。

亚富铁青着脸举起梁子的内裤，“你连这个也给他包了？”

“你住院时，我也不是一样帮你洗？”

如果说苗芸的解释勉强能接受的话，套在她颈部上的那个玉坠显然没这么单纯了。“是他送你的？”亚富清楚记得在梁子脖子上见过这东西。

“当然。”苗芸捏起坠子看看，“没闻到我身上的香味？香水也是他送的呢。”

其实这玉坠是前两天苗芸专门去三鑫工业区找梁子讨的。“梁子，把你玉坠送给我好吗？我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见到值班的梁子，她直截了当地伸出手。

“有什么事想不开？”梁子摘下玉坠递给她。

“长辈的事别问那么多。照顾好自己，我回了。”

苗芸算好了丈夫今天要回来，于是在出门买菜前特意戴上玉坠喷上梁子送的，只剩下半瓶的香水——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亚富像自己一样，体验一下受害的滋味！

“你俩到底啥关系？”亚富一把扯下她的玉坠摔在地上，“今天必须说清楚了！”

“你在外乱滚，却让我为你守身如玉？！”苗芸抓起床头柜上亚富的手机进了卫生间，“我俩有没有关系，我不会告诉你。有能耐你来捉奸啊！”说话间她把手机丢进了马桶里，按下了冲水阀。

女人有爱时柔情能融化千年冰雪，而倘若恨起来，绝情能瞬间冰封奔腾的波涛。被水冲走的不仅是夫妻间曾有过的情感，还有亚富对维系婚姻关系的最后期望。对此梁子并不知道，否则也绝不会把玉坠给了苗芸。坐在值班室实在无聊，他又给自茹打了个电话。“这么说你以后不能来深圳了？”

三个月前欧自茹作为正式职工被招进了古墓镇卫生院，此事还要拜梁子所赐。上次彬彬领人来救困在溪边的梁子，吴校长当作见义勇为的事迹上报了镇教办，随后镇教办又报到了县里，引来县电视台记者对自茹的专访，也让她名噪一时。为此县卫生部门对她破格录用，并将其树为内部系统的先进个人典型。女儿的荣誉和身份转变让欧叔有些飘飘然，特别是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他的心态也随之起了变化。

欧家的转变从欧自强身上也多少显露出来。以前他每次开车进大门时，都会向值班的梁子挥手说上几句，而最近却径直而入连个眼神也不斜过。昔日一直紧绷脸面的吴嫂似乎也和蔼起来，扫到大门口时会偶尔跟梁子聊几句。“小李，那天来找你的姑娘是你对象？”吴嫂把扫把往墙边一靠，进了门岗里喝水。

“人家的老婆。”梁子不是爱说谎的人，见吴嫂突然不横眉冷对了，以为她已经回心转意，“我刚给自茹打过电话，她实在太忙，只能等到年底我回去看她了。”

“你没事别骚扰她，她已经定亲了。”吴嫂诡异一笑，丢下纸杯出岗亭时忽又回头，“嗳，你告诉黄喜，他要再敢在我儿子面前乱喷，当心我撕了他的逼嘴！”

一个月前黄喜曾经来找欧自强，请他打开几家已迁走和倒闭的厂房门以便把里面的盆花取走。刚挨了孙老板一顿臭骂的欧自强哪有心情理他的事，不客气地把他轰出了办公室。黄喜也不是省油的灯，双脚高跳大呼“儿子敢不帮忙，老子就再去干你妈”，气得欧自强操把椅子奔出来追打，黄喜一路狂奔到大门一边粗口大骂。追来的欧自强狂喊值班的梁子拦住他，梁子怕惹恼了黄喜会将自己与吴嫂的龌龊也翻了出来，装作不小心跌倒故意放走了他。赶来的欧自强怒气冲天地扇了梁子两个耳光，扬言要当场开了他，被不知何时现身的吴嫂劝了下来。“他骂让他骂去，你妈又不会少块肉。”吴嫂把儿子拽到一边，“小李你不能动，不然妈跟你没完！”

其实吴嫂也担心万一惹恼了梁子，会把她过去的不光彩给抖得路人皆知。此刻梁子听说自茹移情别恋，心头涌上一阵悲哀后又渐渐感觉到了轻松——这已不是谁睡了谁就须负责一生的时代，何况他真正爱的依然是自己的初恋苗芸！他坐在值班室里呆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拨通苗芸的电话。

亚富从马桶里捞出手机后，正在暗忖是否该出手“教训”一下妻子，外面传来了苗芸的通话声：“他在家不方便，等他走了你再来吧……”

亚富恨不得立刻出去掐死她。“臭不要脸的，除非我死了，否则甭想离开我！”他甩着手机的水珠从浴室里出来。“真想跟我离婚是吧，那好我成全你俩。”他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带着令人不敢相信的轻松，“我得马上去出趟车，后天下午回。你叫他帮你写个离婚协议，回来我就签。”

望着亚富摔门而出，苗芸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她无力地瘫坐在床边，默想了好一会儿，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亚富并没去出车，而是去五金店买了把铁锤。“敢送老子绿帽子，今晚看你俩怎么死！”怀揣同归于尽的决心，他乘车来到横岗，坐进大排档里边喝闷酒边注视着对面三鑫工业区的大门。

梁子不知自己被盯上，他本想请苗芸出外吃饭，聊聊自己又变为单身的事。既然亚富回来了，干脆请他两口子一起出来。亚富的电话没能打通，郁闷中的梁子只好约来了黄喜。下午6点一下岗，梁子带黄喜从大门里出来，亚富悄悄跟在他俩身后。

黄喜打了两份快餐，梁子买了四支啤酒，两人坐在街心花坛边吃了起来。“你和吴琴的事进展如何？”梁子用牙咬开瓶盖，把啤酒递给了黄喜。

“咱俩恐怕做不成干连襟了。”黄喜喝了口后抹抹嘴，“她喜欢的是郭仝仝，平日里两人眉来眼去的，看着就恶心！”

此时黄喜还没上毛妹儿的床，吴琴也还未能如愿地俘获郭仝仝。“那你还跟他们一起住？”梁子笑着问。

“我得看着她，不然郭仝仝肯定会像对待林晓一样，始乱终弃玩死她。”

梁子默默听完郭仝仝和林晓的故事，不禁仰天长叹，“为什么天下男人要如此薄情，又为何天妒红颜不能让多情女子与爱人终成眷属？”

直到午夜梁子才带着黄喜去了集体宿舍，亚富则坐在宿舍楼对面的树下整整守了一夜。

当晚彻夜未眠的还有苗芸。虽然房门已经从里面插死，可她依然不放心，把菜刀放在枕头边后，躺在床上眼光光地守到了天明……

上午9点多，黄喜先从宿舍楼出来，又过了半小时，一身便装的梁子出了门。亚富在他身后一路跟踪到公交车站，亲眼望见他上了去沙湾的大巴，见天黑还早，吃了点东西后进了家宾馆开钟点房小憩。

当晚亚富回到沙湾在胡家菜馆独饮了一瓶白酒，又跟胡淑梅结算过以前的赊账后，他蹑手蹑脚上了阿娇家楼梯，摸到302门前时从后腰拔出铁锤在手中掂了下，用钥匙轻轻开了门。屋里没有灯光，床上传来男人沉重的喘息声和苗芸的呻吟。

亚富怒不可遏地冲到床边，“狗男女，去死吧！”他双手举锤照床上男子后脑勺狠狠砸下，男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后趴下不动了，随即传来苗芸的尖叫。

灯光亮起后，望着苗芸身上一头血浆的男子，亚富顿时惊呆了，“爸！”

赤身裸体的苗芸用力推开亚宝尸首，哭叫着滚下床来，“你可来了亚富，你爸这个畜生，他强奸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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