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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黑（第1页）

“认命吧，一切皆已注定，汝何苦挣扎。”无尽的星空深处的幽黑之地响起了一道声音。

“汝非它，汝本不应存在却存在了，汝之计必不得成！”另一道不甘的声音从一个黑色身影口中传出。

“吾愿即应！为何万物皆可而吾不得？公平何在？”

“公平即自然，汝自不公平何公平！吾虽非汝之敌，却也不是任人拿捏之辈，吾必阻你！”

轰的一声巨响，一望无际的星空化作一片虚无，无数界域崩溃星球消失，良久之后两道微弱的流光划过，消失在天际尽头。

崖城地处天南国最南端，其三面环海背靠大崖山，此海无边无际好似永无止尽，其中种种危险亦无穷无尽，得名无尽海。

大崖山，山势蜿蜒起伏，山上怪石林立，大树枝繁叶茂，绿绿葱葱。其中野兽灵兽繁多，传闻崖城的李府二公子就曾在入山猎狩期间，突遇成年铁羽风鹰，幸好在府中护卫的拼死保护下保住了性命狼狈而归，但数十护卫也几乎折损殆尽。铁羽风鹰双翅翎羽坚韧无比，刀剑难伤，飞行速度奇快，故而因此得名。成年铁羽风鹰更是体格庞大，双翅展开足足有丈八长，双爪坚硬如铁锋利无比，聚气期修士少有人能敌。

大崖山虽药材无数，却也是些十分低级的药材居多，且又无甚古迹遗址，矿产也是极为普通的铜铁矿，可谓是真正的贫寒之地。也因为如此崖城甚为闭塞落后，但也因此为崖城免去了战乱之苦，无论是势力间的争斗还是国与国之间战争都与崖城无关。

石头村，一个几乎已被世人遗忘的小村落，全村也才不过十几户人家而已。村里零零落落的房屋东一间西一间杂乱的散落于山石树木之间，弯弯曲曲的山路两边野草长得十分茂盛，翠绿的枝叶努力的向小路中挤去。一抹斜阳柔和的映照在古朴村落之中，微风轻轻抚过，偶尔传出几声鸣虫鸟叫，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宁静祥和。

不远处的小路边杂草晃动，波动逐渐的向村中移近，由于小径曲折野草茂密，虽离得不远却也无法看清引起波动的是人亦或是什么动物。

伴随着杂草晃动村口出现了一个小少年。约摸七八岁的个头，瘦弱的身子顶着一个硕大的头颅，确切的说头颅其实并不算大，只是那一头蓬松杂乱的头发显得头大了些罢了。小少年虽然瘦弱了些，肤色也较为黝黑，身形比例却十分匀称。至于其相貌，一时之间让人有些难形容，不算丑却也算不得不英俊，五官毫无特点平淡无奇，真要形容的话也只能说是十分普通，属于站在人群中就像消失了一样的那种类型。小少年的左眼没有多少眼白，黑瞳明显比右眼大了许多。破破烂烂灰黑色的粗布衣上打了不少补丁，背上背着一个比自己身体都大了不少的背篓。手里拿着一张粗制的木弓，腰间别着一个竹制箭筒，里边放置着几枝木箭。

小少年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一个小院前，推开残破的木门走了进去。木头排成的栅栏不高，从院外便可看见里边有两间用青石简单垒起的房屋，墙上的缝隙糊了些泥巴，房顶铺盖着好几层厚厚的茅草。村里别的人家屋顶上都已升起了袅袅青烟，小少年家却还毫无动静。

“爹，我回来了。”小少年边从背上卸下背篓向着屋里喊了一句。

“小黑……咳咳咳……咳……。”屋里响起了微弱的回应声，却只说了两个字便传来了急促的咳嗽声，着实让人担心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断气。小少年来不及放下手中提着的背篓便急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屋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两条长木凳，还有一张床和一个病人。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憔悴满头乱发的中年人，看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应该已是病入膏肓了。此刻他正用右手捂着嘴咳个不停，左手用力的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子，身子随着咳嗽声一阵阵抖动。

小少年快步来到床前，忙一手握着中年人的手，一手轻抚着中年人的胸口，口中不断的安抚道：“爹，您别动，好好躺着。我今天又采了些药草，一会儿给您服下您的病就该好了，没事的。”小少年的话既像是在安慰中年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小少年的轻抚起了些作用，中年人的咳嗽声慢慢的缓了下来。他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目光看着小少年的脸庞，似疼惜似不舍又似愧疚，渐渐的眼中泛起了泪水，也许是不堪病痛折磨让他流泪，又或许是命运的摧残让他哭泣，其中含义怕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中年人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躺着，他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唯一能做的是静静的躺着，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中年人名叫纪青，于十二年前流落到石头村，平时靠猎些野味采些野果充饥。那时的纪青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对于靠山吃山的石头村村民而言，他确实是个打猎采药的好帮手，于是村民们便将他留了下来。次年，纪青与小黑娘走到了一起。

小黑娘是石头村本村人，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已去了，由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带大，她母亲也因此落下了一身疾病，在小黑未出世时便已病逝。小黑娘虽然长得普普通通却十分勤劳贤惠，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他们婚后两年才有了小黑，小黑自然姓纪，因为他爹姓纪，但名字却不叫纪小黑，只是纪青并没有为小黑取名字，村民们见他皮肤比较黑便叫起了他小黑，久而久之小黑也就成了小黑的名字。

小黑娘在小黑未满月时就去了，她生下小黑后身子一天天的消瘦虚弱，哪怕纪青天天上山打来野味给她进补也无济于事，镇里的老医师看了也是束手无策，不明其病因何在。小黑娘特别爱小黑，哪怕是再虚弱她也坚持每天给小黑喂乳，其实在小黑半个月大时她就再也无母乳分秘，但小黑娘却仿佛不知道自己没有母乳分泌一样，还是天天将小黑抱在怀里喂乳。纪青怎么劝也劝不住，其实他也不知该如何劝，小黑娘看着小黑时从眼中流露出的溺爱和幸福感让纪青张不开口。小黑娘在弥留之际双手仍紧紧的抱着小黑，但是无论她如何不舍，最后还是带着无奈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此小黑喝着纪青熬的小米粥慢慢长大，对于母亲小黑完全没有印象，一是纪青从未提起过，二是他当时还太小根本没有记忆。纪青在小黑眼中的形象就是木讷，纪青在小黑走后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每天就是上山打猎，回家做饭两件事，有时也拿些野味到镇上换些生活必需品。闲暇时就坐在院子里目光呆滞的遥望远方的天空，也不和小黑说话，也不知他是无话可说还是不知从何说起。

后来，纪青的咳嗽越来越密了，身子骨越来越差。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反正小黑从记事起便知道父亲有些咳嗽的毛病。直到小黑六岁那年，随着不停的咳嗽声纪青的嘴角渗出了几缕鲜血，慢慢的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从此小黑便开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活。

刚开始小黑是在村子附近挖挖野菜，偶尔村东头的张大妈也会接济接济他，毕竟都是贫苦人家，张大妈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偶尔给些帮助。

小黑就这样过了三年，虽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却也好歹活了下来。只是纪青的病更重了，半年前开始已下不来床了。在这三年中小黑经常跟随村中的李大叔进山采药打猎，学会了辨认一些常见的药草，也掌握了一些打猎技巧，偶尔也能打只野鸡野兔什么的祭一下五脏庙。九岁的小黑个子要比同龄的孩子们矮一些，这都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纪青长期的沉默寡言直接导致了小黑也不爱说话，其实小黑是很乐意和别人交流的，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和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玩耍时，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别人玩，跟着别人跑，却无法融入其中。渐渐的村子里的孩子开始嫌弃他笨手笨脚，再后来小黑就只是远远的看着，最后连看也不看了，他也像纪青一样静静的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

小黑出生时左眼并无异样，他也不知是何时起黑瞳开始变大的。小黑发现时就已经是明显的不对称了，一开始他也被水缸中自己的倒影吓了一跳，惶恐不安了几日，只是后来发现对视力并无甚影响，也就慢慢习惯了。

小黑摸了摸父亲杂乱的头发，然后转身提起背萎轻轻的走出了屋子，并轻轻的带上了房门，轻得连老旧的房门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黑站在院里静静的看了一会远方那抹最后的残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后走进了另一间较小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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