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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黑灵帮潜进少林寺之后,众山贼分开而行,约好最后在少林寺的后山集合,但金云齐行动败露,被王雪等人和少林寺僧众围堵,眼见将要到得后山,却被圆相和尚截住,无奈之下只得撮唇呼叫手下救援。
圆相温言道:“金施主,少林寺和贵帮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实不想为了区区小事多伤人命,你又何须非要造作罪业,多伤无辜性命呢?”金云齐道:“老和尚,你待怎讲?”圆相道:“老衲还是那一句话,只要金施主肯将盗走的经书如数奉还,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少林寺上下日后也绝不会向外人提及此事。”金云齐哼了一声,道:“老秃驴少在我面前假装仁慈仁慈。”自知双方此刻若是动起手来,王雪、赵小草等人必会从旁干涉,自己武功在王雪之上,倒也不怕王雪,黄强峰和尤多利的武功也未必逊于圆相和圆色,算来倘若当真破脸动武,自己这边赢面极大,心想:“我若是交出经书,日后江湖必有传言说黑灵帮在少林寺手下一败涂地,虽然圆相这老贼秃担保今夜之事不会外传,但他空口无凭,可不足取信,倒不如好好打上一场,让少林寺在我黑灵帮手下一败涂地。”
王雪与金云齐数次会面,对金云齐已有些了解,这时一见金云齐脸上神色便知金云齐不会轻易罢休,气上心头,叫道:“姓金的,你不用算计了,我明着告诉你,圆相大师和圆色大师都是前辈高人,这些武僧师兄的手段也远胜寻常的江湖人,你若执意非要动手,今夜你们是有败无胜。你虽是山贼恶人,但细细想来你也没当真做过什么大恶之事,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劝你还是放下兵刃投降罢。”金云齐性情顽固,向来不肯听劝,这时被王雪一顿数落,心头登时盛怒,森然道:“论武功,我在你之上,论计谋,你也不比我精明,论地位,我是大帮主,你是闲云野鹤,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说教?”王雪怒极之下反而哈哈笑了出来,说道:“江湖上尊称我为女侠,却都说你是贼头,但凭这一节,我想我也有资格对你说教,你……”
金云齐见王雪发笑,心头更是狂怒,也不待王雪将话说完,大喝道:“臭女人去死罢!”窜到王雪身前,发掌向王雪右胸打去。王雪见金云齐满面怒容、双眼如欲喷火,知他已有杀机,当下不敢怠慢,左手运出家传拳术抵挡金云齐掌力,右手从怀中摸出令牌护身。
王雪和金云齐这一动手,少林寺僧众和众山贼跟着也斗在一起,众人均有兵刃在手,立时便有人流血受伤。
圆色记着适才被黄强峰铁锤偷袭之仇,大声怒吼,发招向黄强峰攻去。黄强峰知圆色卸骨术功夫了得,当下挥动铁锤在身前狂舞,不容圆色近身,只在圆色三尺开外站定,和圆色来回游斗,如此一来圆色难以欺近黄强峰,卸骨术武功无法施展,黄强峰自是立于不败之地。圆色明知自己的武功修为决计不在黄强峰之下,但当此紧要关头却偏偏斗不过黄强峰,倘若因武功不济打不过对头,那是自己学艺不精,也怨不得旁人,可明明自己武功不差,却因没有趁手的兵刃而难以取胜,饶是圆色和尚这些年来修佛修心磨炼的性情淡薄,这时却也忍不住怒吼起来,当下连施快招,脚下连连变动方位,要近到黄强峰身前。黄强峰将一柄铁锤舞的虎虎生风,不论圆色如何变招,始终不容圆色欺近,只急的圆色大声怪叫。圆色这一急,招式上露出破绽,黄强峰看准时机,立时横过铁锤向圆色胸口击去。圆色急忙退步躲闪,但黄强峰这一锤来的好快,锤锋在圆色胸口拂了一下,将圆色胸前僧袍划破。
圆相忽道:“常言道,欲速则不达,卸骨术功夫须得近身方才见效,但天下武学之士谁会容你轻易近身,还不是得一招一招慢慢欺近?”圆色得师兄点醒,心情登和,当下不再急攻,静心拆解黄强峰锤上招式。
尤多利修习的大擒拿手功夫和少林寺的卸骨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有心要瞧瞧自己武功和大擒拿手功夫上的差异,走到圆相身旁,说道:“老和尚,我来和你打。”圆相微笑行了一礼,手上缓缓运出卸骨术的劲力。尤多利抢到圆相身前,伸手向圆相手腕抓去。圆相手腕转动,反拿尤多利手肘要穴。尤多利左腿抬起,绊住圆相右膝,右手食指、中指分向圆相腰间气海、关元二穴点去。圆相竟不躲闪,左手一勾,手肘向尤多利脸上太阳穴处撞去。太阳穴是命门大穴,远比气海、关元二穴重要,尤多利若想保全性命,只得撤回手臂抵挡,难以再施招进攻。二人这几下交手,手段步伐均不如何迅猛,却都是内力刚劲、巧夺天工的奇招,心中各自吃惊,暗暗佩服对方武功了得。
金云齐向王雪走去,在王雪身前六尺外站定,问道:“今夜是少林寺和黑灵帮之间的过节,与你和你的这几个顽童弟子无关,你站到一边去,别来妨碍我。”王雪咂了几下嘴,又向金云齐扮了个鬼脸,说道:“你当我是傻子呀,我站到一边去,眼睁睁的看着你除掉少林寺之后再来杀我吗?”金云齐铁青着脸,冷冷的道:“今夜我可以不杀你。”王雪道:“只是今夜不杀么,那明夜后夜呢?”金云齐道:“三日之内,秋毫无犯。”王雪哈哈一笑,说道:“金大帮主说话,一向是随口胡言乱语,我凭什么敢相信你?再说了,有言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明知你日后会来杀我,今夜我该当帮着少林寺除掉你才是,干嘛还要袖手旁观?”
金云齐原本便没指望能劝动王雪袖手旁观,当下沉着脸说道:“好罢,那我便将你和少林寺这些秃驴一块除个干净。”话音一落,身形疾晃,倏地欺到王雪身侧,双掌齐向王雪胸口打去,使得正是他修习数十载的孤独掌法。王雪和金云齐对答之时便在心中暗暗防备,她上次不会拆解金云齐的掌法,在金云齐手下一败涂地,后来见刘岳大败金云齐,发觉刘岳始终只以快掌进攻金云齐头脸,不论金云齐掌上露出什么破绽,刘岳绝不与金云齐正面拼掌,那次之后王雪便想到了拆解金云齐武功的法门,便是避过金云齐的凌厉掌力,专攻金云齐头脸,金云齐掌上造诣强劲,足见他体中内功深厚,但他深厚的也只是掌法和内力,总不至于脸上也有内功,有了应对良策,心中便盼着再和金云齐一战,这时见金云齐双掌攻了过来,身子当即退开,避过金云齐掌力,双拳向金云齐两边腮帮打去。金云齐上次和王雪交手,王雪一直正面和他拆招,这时见王雪忽然避过他掌力发拳向他脸上打去,金云齐没有防备,心下登时吃惊,明知这时若是发掌再攻,脸上必定要挨上一拳,但这猝然之间也来不及细想别的什么招式,只得硬着头皮发掌向王雪肩头追击。王雪出手之际满拟能一拳将金云齐打退,全没想到金云齐竟会忽施反击,左肩被金云齐掌力打中,只痛的眼前金星乱冒,但右拳也在金云齐脸上打了一下,将金云齐逼退三步。王雪待要运劲再攻,忽觉右手又粘又湿的不知沾上了什么东西,抬手一瞧,见手背上沾的是一小片鲜血,正自疑惑,忽听金云齐怪声怒喝,大声叫骂,又抬头去瞧金云齐,只见金云齐张口叫骂时不自禁露出两排牙齿,他下牙是整整齐齐的一排,上排却失了两颗门牙,原来自己适才那一拳已将金云齐的两颗门牙打掉,手背上的血便是在那时留下的。只听金云齐厉声骂道:“臭女人,你将我打成蠢驴啦!”王雪见金云齐缺门牙的滑稽模样已觉十分好笑,这时又听金云齐这一句话骂的有趣,更是忍耐不住,哈哈哈哈大笑起来。金云齐见王雪发笑,只道王雪是有意羞辱,眼中透着杀意,又发掌向王雪攻去。
赵小草、胡晓晨、常龙见王雪虽然第一招便打的金云齐见了红,但王雪自己却也挨了对手一掌,三人生怕王雪不是金云齐敌手,被金云齐几掌打成重伤,急忙守在王雪左右,与王雪齐斗金云齐。王雪道:“赵小草留下帮我,你们两个大男孩去帮着别的武僧去。”从怀中将四枚令牌尽数摸出,自己留下一枚,余下三枚分交三个弟子。胡晓晨、常龙点头道是,过去与众武僧共同对抗山贼。
王雪抬起令牌,向金云齐一指,叫道:“兵刃无眼,随时要取你性命,你此刻放弃抵抗,举起手投降还来得及。”金云齐这时也懒得再与王雪斗口,心中一个劲的只是寻思:“以我的武功,在武林中已算得上是数一数二,怎么每次与这臭女人交手,吃亏的却都是我自己?难不成这女人是我命中煞星?”如此一想心头陡然盛怒,大声吼道:“我管你是煞星还是什么星的,今夜非杀了你不可!”掌上运出全劲,向王雪连连进攻。王雪挥动令牌抵挡金云齐掌力,心里奇怪:“这金大帮主再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煞星不煞星的?”
赵小草自知武艺低微,生怕被金云齐一掌重伤,到时拖累大伙分心照料自己而不能全心应敌,当下不敢欺金云齐太近,只趁着金云齐出招收招的片刻间隙之时使令牌窜刺偷袭。
王雪虽有应对金云齐的掌法的妙策,但金云齐武功毕竟非同小可,他适才被王雪打掉门牙,只因过于托大一个失手不防之故,这时运出掌力,全力迎战,王雪虽有赵小草和令牌相助,却也只将将能战成平手。
金云齐一边与王雪赵小草拆招,一边斜眼去瞧周遭情形,见黄强峰运锤如风,招式十分顺畅,与圆色和尚相斗,圆色和尚虽然一时不曾落败,但久战必输无疑,尤多利那边却是渐渐落了下风,初时他和圆相相斗,二人攻守交还,招式上有来有回,但几十招过后,便成了尤多利只守不攻,圆相只攻不守的局面。金云齐暗暗叫苦,心想:“黑灵帮原本不在少林寺之下,全因王雪这女人从中作梗。”又想:“王雪这恶女人三翻四次坏我好事,其心当诛,但事有轻重缓急,眼下打败少林寺是头等大事,王雪这臭女人倒可容她多活几日。”当下不再去理会王雪,转身向圆相发掌攻去。
王雪对着金云齐的背影急叫道:“喂!喂!喂!你打不过想逃走吗?”脚下运出王家拳术的灵动步伐,身形一晃,身子闪到圆相身旁,与圆相齐斗金云齐。
尤多利弯下腰来,悄悄闪到王雪身后,右手五指猛向王雪头顶抓去。他这一招使的巧妙至极,五指运出全力,即令王雪正面相对,也叫她难以抵挡,眼见指尖已触及王雪长发,蓦的里眼前黑影一闪,却是赵小草舞着令牌从旁攻来。赵小草这一招来得好快,令牌疾向尤多利五指划去。尤多利知令牌锋利,瞬息间便能将自己五指斩下,急忙缩回手臂向后跳出一步。赵小草笑道:“尤大高手这是干嘛呀,怎么躲得那么快,难不成是怕了我这个娇弱的小丫头吗?”尤多利脸上一红,恼羞成怒,森然道:“谁说我怕你了,瞧我非亲手杀了你不可!”双手伸开,向赵小草扑去,作势要掐赵小草脖子。赵小草自知武功在尤多利之下,又见尤多利已被自己激的脸上怒气横生,似乎连眼睛里都写着“杀人”二字,当下哪里还敢出招应付,惊叫一声,转身逃开。尤多利动了杀心,岂容赵小草轻易脱逃,叫道:“是好汉的别走!”发足在后追赶。赵小草心道:“我是小姑娘,才不是什么好汉呢。”只是她正提起狂奔,这句话无法出口。
王雪合圆相之力相斗金云齐,十余招过后已渐渐占到上峰,虽然一时难以取胜,但将金云齐打退已是十拿九稳,忽见尤多利正在追赶赵小草,心头登时惊惶,她知尤多利手段残忍,随手便能将赵小草击毙,于是顾不得再去斗金云齐,忙转身向尤多利追去。金云齐脚步一动,绕到王雪身侧,伸手挡住王雪去路,学着王雪适才的腔调,嬉皮笑脸的道:“喂!喂!喂!你打不过想逃走吗?”金云齐武功了得,他既出手阻拦,王雪便难以闯过去搭救赵小草。
尤多利追着赵小草,转眼间已到了山上不远处的一片油菜地里。菜地后面是光秃秃的直立山壁,赵小草一时爬不上去,又无法从旁绕行,情急之下随口叫道:“站住啦,不想死的就千万别过来!”尤多利听赵小草说的严重,心头一怵,停步问道:“我怎么就要死了?”赵小草只是惊急之下随口说了一嘴,尤多利怎么就要死了她也答不出来,呆了一呆,才红着小脸说道:“你回头瞧瞧,好好的油菜地都被你的双脚踩的稀烂,大和尚们没有菜吃,还不找你问罪,你这不是快要死了吗?”尤多利哈哈大笑,说道:“我既已将油菜踩烂,大和尚们问我罪那时迟早之事,我还顾虑个什么?拿命来罢!”猛地窜上前一步,伸手向赵小草肩头抓去。
赵小草一瞥间见右首边七八丈之处有一个小小茅草屋,想来是给平日里看守菜地的僧人休息所用,这时被尤多利追的急了,也来不及多想,闪身便向茅草屋逃去,只盼能在茅草屋里多躲个一时半刻。但尤多利武功高出赵小草十倍,赵小草还没等迈出一步,尤多利已挡在赵小草身前,一把攥住赵小草左手手腕。赵小草立觉手腕奇痛、难以忍耐,她跟着王雪修习哈巴术之时学过拆解抓手腕的招法,但尤多利这一抓拿捏的恰到好处,食指抵在赵小草手腕经脉,中指搭在赵小草手腕寸关尺处,赵小草手腕痛的连动不敢动弹一下,又如何能够出招拆解,痛急之下大声嚷了起来:“西域人,快放开我!”尤多利见赵小草痛的小脸通红,额上出汗,只觉这女孩说不出的娇美可爱,心中一动,柔声道:“你求我啊,不然我不放你。”赵小草嚷道:“我死也不求你。”尤多利笑道:“不求我,我让你生不如死。”说着手上又加了把力。赵小草手腕又是一痛,忍不住大声哀叫起来。
尤多利嘿嘿笑了几声,道:“还不求我吗?”赵小草痛的实在忍耐不住,她左手被尤多利拿住,动弹不得,右手却没受制,瞧了一眼右手上握着的令牌,将心一横,只想:“我今夜便是自戕在这油菜地里,也绝不受你这恶人羞辱。”正要举起令牌来划自己脖子,忽听身旁不远的那茅屋处一个女子声音高声叫道:“尤多利,别欺负小孩子,有种的来和我这个大人斗一斗啊。”尤多利心头一凛,不自禁放开赵小草手腕,转头瞧去,只见茅屋中走出一个六旬上下的老妇,却是当年会过一次面的王雪母亲王晓丽。
王雪想不到母亲二十年来还留在少林寺内,这时见到母亲,当真是惊喜到急处,只想立时奔过去扑进母亲怀里诉说这些年的情由,但不知为何,双脚却如生了根一样挪不动一步,又见母亲脸上虽然有了白发皱纹,身子也有些发福,但母亲生意洪亮、目光如炬,精神却又胜于往昔,心头又是欢喜又是酸楚,望着母亲身影,怔怔的流出眼泪。
金云齐没见过王晓丽,不知王晓丽是何人,更不知王雪为何见到这老妇之后便要流泪,心中只是奇怪:“这老妇是什么来头,为何要多管闲事?”趁着王雪分神之际,一掌向王雪胸窝打去。圆相快步抢到王雪身前,左袖僧袍震开金云齐掌力,右手将王雪推到一旁,对王雪说道:“你专心应敌。”王雪乍见爱母,心中虽然狂喜,但毕竟性命为大,双手运出哈巴术武功,叫道:“好个金云齐,胆敢偷袭我!”发招向金云齐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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